耕种自己的土地
那一方土地上,躺着我的父亲。
父亲是在漫天雪地的冬天离开的,那个时侯,是庄稼人最得闲的时候。母亲对我说,你爸走得安心。我明白她的意思,父亲走的时候,他已经忙完了地里的农活。麦子在那片土地上生长着,大雪滋润着麦子,也滋润着父亲侍弄了大半辈子的那片土地。
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:“庄稼人该把自个的命根侍弄好了。”父亲嘴里的“命根”便是土地。我们家地并不多,只有五六亩,父亲对此却很满足。父亲最喜欢在寂静的夜晚抬头看天,他说,人要常常抬头看天,看天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的地种得好不好。那时候的`我听不懂父亲的话,总觉得天和地有什么关联呢?对于我的困惑,父亲只是笑着,然后拾一穗稻谷递给我:“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。”现在,我长大了,才有些明白父亲话里的意蕴,仔细想想,父亲看天只是对那片土地爱得太深沉。
庄稼人侍弄土地是靠心的。父亲也如此,而且,父亲靠的是全心全意。
那把陪伴了父亲大半辈子的锄头闲靠在墙头边,已是锈迹斑斑。先前父亲下地的时候总会带上它,于是常常,我会看见父亲扛着锄头,披着落日的余晖,走在田边的小路上。父亲那佝偻的背和那弯弯的锄头是我记忆中最鲜明最动情的一幅画。
父亲经常带我下地,但是很少让我干活,倒不全是因为心疼我,主要的原因是父亲怕我侍弄不好他的土地。父亲对我说:“你不是种地的料,把学习搞好就行了。”在父亲看来,“子承父业”这句话并不一定要践行,他从没想过将来的我仍要在这片黄土地上辛勤劳作。我也知道,父亲一辈子的辛劳就是盼望我有一天能走出这片土地,过上幸福的生活。所以,我常常只是捧着本书静静地坐在地头,注视着田地里的父亲。父亲那么认真,像是在侍弄一件稀世珍宝。他小心翼翼地走在稻苗间,轻轻地拔去那些杂草,像是怕惊着了那一个个沉睡的精灵。有时候看见哪棵稻苗枯死了,父亲会喃喃地对着土地说:“还没长呢,还没长呢,怎么就枯了呢?”父亲眼里,满是疼惜。
那片土地在父亲的细心而又辛勤的耕种下变得更加肥沃。父亲是在飘雪的冬天离开的,这不是上天注定,而是父亲的选择。他把生命最后一缕光辉也洒在了他挚爱的那片土地上。父亲离开后,我总是会到那片土地上去,去静静地感受脚下那方土地带给我的坚实与厚重。也许,父亲走的安心,因为他用一生耕种好了自己的土地;也许,父亲走的不安心,因为他还没有看到我收获的样子。
现在我正坐在高三的教室里,也已长大,读书之余总会回想父亲耕种土地的情景。也便自然怀想属于我的那方土地:他一定也会像父亲伺候的土地一样肥沃吧,因为那里有我的汗水,更有父亲期望的浇灌。那里的理想之苗定会茁壮成长,收获喜悦的。
又是耕种的季节,远在天堂的父亲,你看见那片土地上忙碌的情景了吗?明年六月飘香时,你一定会看到女儿收获时的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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